读《西游记》聊反洗钱
——三打白骨精对可疑交易分析的启示
《西游记》第二十七回的回目是“尸魔三戏唐三藏圣僧恨逐美猴王”。他还有个更通俗的名字，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三打白骨精的神话故事看似是与反洗钱工作中的可疑交易分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但两者有着处理问题时所面临的共同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智慧。孙悟空对妖精的识别靠的是老君炉里练就火眼金睛的“先进手段”和曾经统帅万妖能“反观自照”的丰富经验。可疑交易分析也同样需要“先进手段”——先进的系统和完善的模型支持，但这还远远不够。可疑交易分析要生活化，要有人间烟火，仅靠知识判断是不够的，还要有经验的分析，要以一般人的正常思维去分析异常的事件，这也正是读《西游记》能给我们工作带来启示的原因所在。
尸魔三戏唐三藏，犯罪终有迹可查
一念既起，万恶群生。悟空的第一棒已是很好的警示，如果白骨夫人就此收手，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幡然悔悟，不做井底之蛙，也许还能修得个正果，位列个仙班。可白骨夫人不但不收手，高估自己的妖力，小看悟空的实力，明明很平凡，却如此的自信，接连又戏唐三藏，变做老妇和老翁，终于命丧黄泉。现实中的犯罪分子也如同《西游记》中的白骨夫人一样对唐僧肉有着放不下的执念。突破了第一次犯罪后的心理恐慌和道德负罪感后，接下来的种种，都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成为了一种习惯。
分析可疑交易，就是要分析犯罪分子的习性特征，从犯罪分子的习性特征中分析出异于一般人交易习惯的异常性因素。比如犯罪分子的ATM取现可能出现早晚交易的特征，早晚交易就是犯罪分子早晚要出事的前兆。这就要求我们在分析可疑交易的过程中，不能仅仅对系统预警的交易做孤立分析，要对被预警主体的所有交易进行关联性分析，从中寻找其异于寻常的交易特征，也只有如此，才能一棒致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信息。
八旬老妪女二八，逻辑分析不可差
但这些“小事”和“琐事”却是构建反洗钱工作的基础要素，没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体现不出义务机构在社会协同治理中的“举足轻重”。义务机构不去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打击违法犯罪的“大是大非”面前你自己就成了“鸡毛蒜皮”。不能站在反洗钱的高度和格局上看待问题，自然所有的问题就都成了“鸡毛蒜皮”。
满山狐兔聚丛丛，风险评估要适用
三打白骨精发生在一个“道旁荆棘牵漫”、“薜萝满目，芳草连天”、“千峰巍列日光寒”，蛇蟒出没、虎狼成群，人马心惊的山野之中。这是魑魅魍魉的地盘。在一个人烟少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出现一位“汗流粉面花含露，尘拂峨眉柳带烟”的裙钗女，大体上不是狐狸精就是白骨精了。妖精的出现也有一定的地域特征，书斋里出现的一般是红袖添香的狐狸精，药房里出现的一般是悬壶救世的白蛇精，江河湖海附近出现的一般是水族类的王八精，陷空山无底洞这种复杂地形出现的也只能是会打洞的老鼠精了。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养育”了一方的犯罪分子，即便是在地球都成了一个村子的今天，犯罪仍然具有一定的地域性特征。比如和金三角接壤的相关地域涉毒类犯罪可能就比较多，沿海地区走私类犯罪可能就比较多，经济发达地区的白领类犯罪可能就比较多，某些经济不发达地区的涉黑类犯罪可能就比较多。义务机构需要对自身的洗钱和恐怖融资风险进行评估，其中地域评估是一项重要内容。
评估工作不能一评了事，评估结果要能在反洗钱实践中使用，这才是评估的目的。评估的结果对可疑交易的分析一样具有指导性的作用，在可疑交易分析中，对涉罪类型的分析可以结合本地区的多发罪、常见罪的类型和作案方式等进行分析判断。
读万卷书学常理，行万里路累常识
小时候看《西游记》常常想，既然观音菩萨都到了东土大唐来寻找取经人为啥非要费这事，来都来了，直接把经送给唐僧不是更好吗？既然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为啥不背着唐僧，西天取经就是一个跟斗的事。现在想来，怕是佛祖也觉得唐三藏虽满腹经纶，但还缺少人间烟火，不在世间走，哪能成得佛。要让他在读万卷书的同时，走走十万八千里的取经路，了解世间，感悟人生。
我们说唐僧肉眼凡胎，某种程度上就是在说他缺少常识。唐僧是喜欢做客户尽职调查的，在与妖精见第一面时，唐僧就做了尽职调查。“女菩萨，你府上在何处住？是甚人家？有甚愿心，来此斋僧？”涉及到客户的住址、职业、交易目的，面还是比较全的。甚至针对这么个妙龄美女独自一人在山间行走的异常行为还做了强化的尽职调查，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为名认定这女子“自家在山行走？又没个侍儿随从”的行为“是不遵妇道了。”
但为什么在做了如此详尽的客户尽职调查的基础上仍没识别出妖精，可能就是因为唐僧缺少对妖精惯常手段的知晓，没有对妖精行为的常识性了解。在这点上，悟空就不一样了，白骨夫人的这点小伎俩在悟空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悟空当年做妖魔想吃人肉时，也是或变金银，或变女色，或变醉人，将人迷惑到洞里蒸煮享用，吃不了的还要做成肉干。有了这段经历，这些妖精的行为自然是逃不过悟空的法眼了。
可疑交易的分析人员一定要有常识，当然我们不能要求我们的人员先入魔再成仙，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可疑交易的分析最好让业务人员来分析，这些人都是“见过猪跑”的。相比而言，我们的后台人员，尤其是那些毕业后就一直从事后台管理的人员，可能就缺少识别妖精的常识了，他们往往是不但“没吃过猪肉”，甚至连“猪跑”都没见过的，在犯罪分子面前自然也就如同唐僧般的肉眼凡胎了。
恨逐悟空怨八戒，用人莫要选杠精
三打白骨精的最终结果是“圣僧恨逐美猴王”。与其说是悟空被逐倒不如说悟空是被八戒这个“杠精”给杠走的。在悟空被逐的过程中，八戒充分发挥了他“杠精”的负面作用。在悟空一打白骨精之后，当唐僧看到那香米饭是一罐子拖尾巴的长蛆，面筋却是几个青蛙、癞虾蟆变的之后。已有三分儿信了悟空的话。怎奈八戒气不忿，非说这是悟空怕唐僧念《紧箍儿咒》，故意使的障眼法儿。苦命的悟空遇到了个搬弄是非的师弟还不够，又遇到了个耳根子软的师傅，被紧箍咒的头痛欲裂。在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时候，白骨夫人现出了原型，“唐僧闻说，倒也信了”。此时八戒又出来发挥他杠精的本事，非说那地上的白骨是悟空故意变化的这个模样，唐僧耳根一软，撵走了悟空。
现实中，我们不但会遇到一些搬弄是非的人，也常常会遇到一些“杠精”。在“杠精”的眼里，任何正常的交易都可能成为可疑，任何可疑的交易也都可能成为正常，因为他们用不正常的思维去思索正常的事，必然导致不正常的结果。他们缺少常人的常理，总是用例外来否定惯常，用看似符合逻辑的诡辩去否定事务的正常逻辑关系，在杠精的眼里，不但鸡蛋里能挑出骨头，恐怕熟鸡蛋也是能孵出小鸡的。杠精们总是大胆的假设但绝对不会去小心的论证，“巧言令色鲜矣仁”也许就是孔夫子遇到杠精后的感慨吧。
所以我们在选择可疑交易分析人员的时候，就不能选择这种具有“杠精”特质的人，否则我们不但打不倒白骨精，还可能把悟空气跑了，唐僧弄丢了。
八戒遇妖凡心动，底线思维要记牢
八戒原本是统帅天河八万水兵的“天蓬元帅”，精通三十六般变化，也是很有实力的一位神仙。白骨精只不过是一具千年白骨，在《西游记》的众妖精中可谓是最无实力、无背景、无法宝的“三无妖精”了，可八戒却偏偏就被这妖精给迷惑了。这可能源于八戒的好色，一见到冰肌玉骨，半露酥胸，早就动了凡心，哪里还区分得出女妖精和女菩萨，心里就只剩一个“女”字了。凡心一动，智识被蒙，自然也就使不出他的神仙手段。和白骨精比，犯罪分子的套路一点也不浅，也是万般变化，千般手段，套马杆、陷兽夹早都准备好，就等着把我们的反洗钱人员套入到洗钱的队伍中。
义务机构的反洗钱工作人员处于反洗钱工作的第一线，是与犯罪分子最近的“密接者”，既要敢于直面犯罪分子的凶残也要提防犯罪分子的糖衣炮弹。如果可疑交易分析人员在面对妖精时也凡心大动，在我们内部上演“无间道”的金融大片，在预防和打击违法犯罪方面我们将面临全线失守的困局。我们的金融战士，既要有“万面鼓声中，弄潮儿向涛头立”的本事，也要有“手把红旗旗不湿”的自律，更要有“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的警觉，要警钟长鸣，要有底线思维。
火眼金睛要练好，分析报告质量高
悟空被逐也不能完全怪唐僧，韩田鹿老师在《百家讲坛——西游启示录》中就认为这和悟空自身火眼金睛不能完全准确识别妖精有关。据李天飞博士考证，在《西游记》中，悟空一共使用火眼金睛31次，成功18次，失败11次，还有2次不好说是成功还是失败，成功率58%，尚不及格。辩识率也是忽高忽低，对神佛的识别率较高，对妖怪的识别准确率较低。由于准确率忽高忽低，又不能达到100%的准确，枉死在金箍棒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唐僧作为十世修行的好人，自然是慈悲的，宁可漏网一千，不可枉杀一人。对于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准确率可能产生了一丝怀疑，再加之八戒的从中作梗，悟空自然只有被放逐了，如果悟空的火眼金睛能达到100%的成功识别，就不会有被逐的结果了。
我们的可疑交易分析人员也需要有一双能够辨识是人是鬼的火眼金睛，100%的成功识别可以作为一种理想，但至少我们应在更精准识别可疑交易的道路上不断提高。如果我们的可疑交易报告对相关问题的描述总是让人觉得或许、可能、大概是，那这些可疑交易报告他就不是可疑交易报告，对反洗钱分析监测部门来说你这就是在“烽火戏诸侯”。狼来了的故事讲多了，狼不一定来，但人民银行一定会来，既然你的火眼金睛不好用，不能有效识别可疑交易，相信我们的反洗钱行政主管部门不介意把你重新扔到老君的八卦炉里回回炉。
综上，可疑交易分析是反洗钱工作的根，报送有价值的可疑交易信息是反洗钱工作有效性的重要目标。实现上述目标，需要我们练就孙悟空火眼金睛的本事，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加强学习，积累知识，总结经验，不断提高本领。同时，也要加强职业道德修养，用我们的聪明去观察事物，用我们的智慧去明辨是非，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坚持底线思维、增强忧患意识。
